引言
甚至在美国联邦储备体系于1913年设立之前,古典经济学家与新古典经济学家就已经概述了货币供给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
1911年,耶鲁大学的欧文·费雪教授从约翰·穆勒的分析中推导出了一个简单的数学框架,从而向前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表达“货币数量理论”的一个最流行的公式是:MV=PQ.这一个简单的等式,可以让我们理解货币学派的许多批评。
V为货币流通速度,M为货币供给,PQ代表名义国内生产总值,没有人对这个公式提出异议。据此定义,货币的数量乘以货币的转手次数,就等于所购买的商品和服务的名义价值。但是,关于这些变量的作用模式,经济学家会永无休止地争论下去。
如果对货币主义的主张作一个最粗略的勾勒,则如以下所述:货币流通速度是持续不变的,短期能够生产出来的商品和服务的数量是固定的;因此,如果美联储增加5%的货币供给,我们就会看到物价上涨5%.得出的结论是:货币供给M的任何改变只取决于物价水平P的改变。
虽然简单,但即便草图也有它的优点,特别是在解释恶性通货膨胀时更加明显。1919~1933年建立的德国魏玛共和国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典型案例。1921~1924年,德国的印钞机全速运转,使得货币供给量激增,已经不只是两倍、三倍或四倍的问题了,货币供给的增长超过了25000000000%.物价指数也跟着飙升,在一年半之内从1上升到200000000.每一个人都成了亿万富翁。
但几乎所有的百万富翁都是食不果腹。衣柜里塞满了钞票,但食物橱中却空空如也。在美国,好莱坞影业巨头塞缪尔·戈尔德温说过“一个口头承诺要是印在纸上还不值打印纸的钱”。而在德国,货币不值印刷这张钞票的纸钱,德国经济遭受重创。现代货币数量理论研究者即货币主义者声称,他们的学术思想前辈对于货币的作用过于看轻了,在短期内货币不仅影响物价,同时影响经济活动。
在长期内,货币供给的变化只影响物价。货币主义者也增添了一条反凯恩斯主义的信条:除非货币供给也发生改变,否则政府开支将不会影响物价或产出。只有货币才是重要的。在此,我们有3个重要的任务:首先,我们必须弄明白为什么听起来货币学派对于货币的作用充满了如此傲慢的自信。其次,我们必须理解为什么凯恩斯学派如此轻率地对待货币。
再次,我们必须弄明白为什么货币学派在谈到政府开支时会不以为然。在此之后,我们才能检视这场争论在今天的结局如何。让我们看一下直接将货币供给和国内生产总值连接起来的传导机制。假设货币主义者是正确的:货币流通速度是稳定的。如果美联储通过购买债券增加货币供给,它就将更多的货币放到了债券出售人的口袋中。但是,人们想保持一个稳定的货币持有量。
根据货币主义者的说法,人们持有的货币大多是用于日常开销。由于他们现在拥有了多余的货币,他们会用它购买大宗商品、服务和不动产。因此,国内生产总值上升。反之,如果美联储踩下货币供给的刹车,并且出售债券,人们手中的货币就会减少。因为他们想保持一个稳定的货币持有量,他们就会减少消费,于是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速放缓。
从本质上讲,货币政策是在调控大众的货币资产的流动性。假如人们保持货币资产流动性稳定的渴望是持久的,货币政策就可以依据这一假设强有力地影响国内生产总值,美联储就能够将大众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促成不同的消费水平。凯恩斯及其追随者怎么可以不同意这个模型呢?不无讽刺的是,凯恩斯曾经相信过这个模型。甚至更有讽刺性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重要的货币主义者米尔顿·弗里德曼一度不相信这个模型。
凯恩斯开始时是一位货币主义者,后来其思想发展成为凯恩斯学派。弗里德曼开始时是凯恩斯学派,而后发展成为一个货币主义者。当凯恩斯年轻时,他的朋友可能会戏称他为“大猪鼻子”,但他和弗里德曼都不是天生的一根筋。让我们追溯一下凯恩斯从货币主义到凯恩斯学派的转变过程。
凯恩斯接受的剑桥大学教授的内容是“剑桥方程式”,这是马歇尔讲授的。这个方程式所起的作用与费雪模型相类似。根据凯恩斯所说,马歇尔“总是教导”人们,对货币的需求是由“商品的平均存量来衡量的,每个人都会关心商品会保持何种既定的数量”。
在德国恶性通货膨胀期间,凯恩斯在其《论货币改革》中强调了货币数量理论的影响力,论证了通货膨胀如何鼓励人们以更快的流通速度来花钱,因而迫使物价更进一步地上涨。然而,到了写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时期,大萧条让凯恩斯相信货币政策是无能为力的。凯恩斯批评的主要对象是货币的流通速度。为什么要假设货币流通速度是稳定的?要是中央银行增加了货币供给量和流动性,那又会怎么样呢?
为什么假设人们会将额外的钱花掉?或许他们会把这些钱藏在他们的床垫里也说不定。如果他们这样做的话,较低的货币流通速度会抵消掉过多的货币供给。国内生产总值仍然会在低处挣扎。凯恩斯认为,这种情况特别有可能在萧条时期发生。当货币数量理论研究者主张人们持有货币是为了日常开销或以备不时之需时,凯恩斯引入了第三个动机,就是“投机”。
人们可能仅仅因为想在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进行投机,而持有额外的货币流动资产。如果利率起起伏伏,对货币的投机需求也会忽高忽低。因此,即使货币供给增加了,囤积货币的欲望也会上升。在给罗斯福总统的一封信中,凯恩斯提出了一个聪明的比喻,同时对货币的力量嘲笑了一番:“有些人似乎在推论产出和收入可以通过增加货币数量而增加。
但这就像是试图购买一条较大码的腰带来增肥一样。在今天的美国,对于你的肚子来说,你的腰带已经够宽松的了”。凯恩斯不仅贬低了货币的力量,他及其追随者也描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货币传导机制。他们提出,货币政策不是直接通过消费,而是通过利率和投资来发挥作用的。
如果经济要从这种货币调控政策中感知什么东西的话,需要实现两个时间长且危险的跳跃。如果美联储增加货币供给,人们不可以囤积货币。即使人们真的要花掉这些钱,按照凯恩斯的说法,人们可能会购买股票和债券这些金融资产,而不是不动产。这样的选择会导致利率降低。只有当企业或家庭从银行借到钱之后去购买商品和服务,才会让国内生产总值略微增加。
然而,在等待这两个风险较大的步骤时,许多货币主义者就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向反方向迈进同样是漫长而危险的。如果美联储缩减货币供给,人们可能不会在意他们放袜子的抽屉里的现金减少了。即使他们真的通过廉价抛售金融性资产来作为回应,借款人也会因较高的借贷成本而打消念头。
国内生产总值得以继续在隆隆声中一路向前。总而言之,当货币流通速度或货币需求变化无常时,以及借款人不在乎利率高低时,凯恩斯学派的批评就切中了货币学派的要害。弗里德曼悲叹,凯恩斯“导致货币数量理论一时间黯然失色,或许也会导致专注于货币理论和分析的经济研究与写作跌入前所未有的低谷·....··货币无关紧要,或者至少货币不是非常地重要,这种观点已经被广泛接受了”。
货币理论的失势甚至也影响了弗里德曼的观点。芝加哥大作为批判凯恩斯的发源地由来已久,尽管是在芝加哥大学读的研究生,但在1942年,年轻的弗里德曼撰写了一篇论述通货膨胀的文章,几乎没有提及货币的力量。
结语
10年之后,他的《实证经济学论文集》收录了该文,但增加了7段文字。对于这一补充,弗里德曼作了如下解释:“正如我相信新增内容表达得很清楚,忽略关于货币效应的描述是一个严重的失误,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或许这可以解释成我受到了当时盛行的凯恩斯学派情绪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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